5月3日凌晨4点17分，澳大利亚选举委员会官网的数字定格在76席。

工党总部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，有人打翻了咖啡杯，深褐色的液体在地毯上洇开，像一幅抽象画。

安东尼·阿尔巴尼斯站在窗前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框——三年前的同一天，他也是这样站着等待结果，只是那时手心里全是汗。

计票中心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
这位60岁的总理想起父亲生前常说的一句话："好木匠不会抱怨自己的工具。"此刻他深有体会。过去三年，从疫情复苏到通胀危机，他用的就是工党这套"工具"，一点一点凿出了选民的信任。

悉尼晨锋报的实时民调显示，工党在35岁以下选民中的支持率高达62%，创下历史纪录。在墨尔本大学城的一家咖啡馆里，23岁的生物学博士生艾玛·陈正在刷新选举页面。"他至少认真听了年轻人的声音，"她指着手机屏幕上阿尔巴尼斯在气候峰会上的演讲视频，"不像某些人只会说'未来可期'这样的空话。"

金融市场迅速作出反应。澳元兑美元汇率在亚市早盘跳涨0.9%，矿业股集体飘红。瑞银集团分析师在晨报中写道："市场厌恶不确定性，但更厌恶伪装的确定性。"这句话被财经记者们反复引用，成为解读市场情绪的密钥。

在珀斯郊区的退休社区，82岁的二战老兵吉姆·威尔逊盯着电视机里的胜选演讲，浑浊的双眼突然泛起泪光。"上次我这么激动，"老人对护理员说，"还是惠特拉姆时代。"他床头的相框里，1972年工党胜选时的剪报已经泛黄。

阿尔巴尼斯的演讲台前摆着一盆澳洲特有的班克西木。这种植物能在最贫瘠的土地上扎根，被当地人视为坚韧的象征。当他提到"要让经济复苏的果实结在每个家庭的餐桌上"时，议会广场上的失业救济者协会成员举起了自制的标语牌，上面画着空盘子和满盘子的对比图。

反对党总部的气氛截然不同。彼得·达顿的幕僚长盯着不断更新的计票数据，突然把平板电脑摔在沙发上。机器弹跳起来，撞倒了插着自由党旗帜的花瓶。没有人去扶，水渍在地毯上蔓延，像一场微型洪灾。

社交媒体上的分裂更为微妙。Instagram上#AlboWins话题下的庆祝视频铺天盖地，而Twitter的热搜却是#NotMyPM。有网友上传了经过处理的对比图：左边是阿尔巴尼斯2019年败选时的落魄背影，右边是今年胜选时的挥手致意，配文只有简单两个词："坚持的价值"。

堪培拉国会大厦的走廊里，清洁工玛丽亚正在擦拭阿尔巴尼斯办公室的门牌。三年前她也是这么做的，当时还对同事预言："这个笑容腼腆的男人会待得久些。"此刻她轻哼着歌，抹布在金属牌上来回移动，直到"总理"两个字亮得能照出人影。

历史学者马克·麦肯锡在专栏中指出，这次连任打破了澳大利亚政坛的"魔咒"——自2007年以来，没有哪位总理能完成完整任期。他在结尾写道："有时候，政治就像澳洲中部的沙漠风暴，最平静的坚持反而能走到最后。"